少年游

◎周邦彦

并刀如水①，吴盐胜雪②，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③，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④，直是少人行！

【注释】

①并刀：并州出产的刀，以锋利著称。②吴盐：吴地出产的盐。③兽香：兽形香炉里冒出的香烟。④休去：不要走。

【译文】

并刀如水般光滑，吴盐如雪般洁白，一双纤纤玉手将橙子剖开。织锦的帷幕才变得温热，兽形香炉中烟雾袅袅不绝，（他们）面对面坐着调笙。

（她）低声问（他）：“你去哪里投宿呢？城楼上三更的钟声已经响过了。露水很浓，马掌会打滑的，不如就别走了，街上行人都没有几个了！”

【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情人幽会的词作。词人先是描绘两人幽会的情景，接着便记叙女主人公挽留情郎之言。短短五十一个字，便将人物刻画得细致入微，给人以呼之欲出之感。

上片写两人幽会的情景。“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用并州出产的刀子来切橙，用吴地出产的盐来调和果品的酸味，这两样道具与女子那一双纤纤玉手共同组成了一幅美好的佳人剥橙图。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词人接着将笔转到两人相对调笙上来。先对两人调筝的环境进行描摹：暖烘烘的帏幕，兽形的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一片温馨。两个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相对坐着，调弄笙管。

下片记叙人物的语言。“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女子低声问情郎今夜的去处，并提醒对方：时间已经不早了，要赶紧走了。乍一听，似乎她并不打算留住情郎。但细细品味，便能品出挽留之意，她说此言其实意在试探。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看上去女主人公好像一心一意替对方设想，说是怕霜重路滑，人会摔倒。其实她是在挽留情郎，希望他今天留宿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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