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上古神话中，乌鸦被誉为太阳神鸟，也是很多民族的图腾祖先。可如今，乌鸦作为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鸟类，似乎很多人并不乐意见到它们。不知从何时开始，乌鸦的出现往往和丑陋与凶兆联系在一起：“乌合之众”、“彩凤随鸦”、“乌啼兆凶”……在我国汉民族的文化象征中，乌鸦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罪名”，而人们常言道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让乌鸦再次惨遭误会。

古代神话中的三足金乌 （图片来源：zeze.com）

乌鸦的“鸦”有几种写法？

我们通常所说的“乌鸦”，一般指的是鸟纲雀形目鸦科鸦属中颜色偏黑的鸟，在世界范围内多达20多种，而鸦属的鸟加起来共有41种。此外，我们常见的喜鹊、灰喜鹊等鸦科的鸟类，全都是乌鸦的亲戚。乌鸦可谓是鸟类中家族兴旺的高门大户了。

小嘴乌鸦(Corvus corone)

乌鸦和他的亲戚们

乌鸦都是通体黑色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在我国常见的乌鸦中，有很多种都是带有杂色的。例如在我国冬季常常能在空中见到大面积迁徙的达乌里寒鸦，这种乌鸦从后颈、上背延伸至胸前和腹部都是白色的。再如白颈鸦，常常在我国中部或偏南地区的农田里出现，从名字便不难看出，它的羽毛从后颈到胸部的一圈都是白色的，像是戴了一条白色的围脖。这种并非全黑的外貌可能更有助于种群之间的联络，起到更好的标志作用。

达乌里寒鸦（Corvus dauuricus）

白颈鸦（Corvus pectoralis）

“眼前的黑不是黑”——色素色与结构色

虽然乌鸦的羽毛可能带有其他杂色，但大部分还都是黑色或者至少有黑色的部分。但问题又来了，乌鸦的黑是什么黑？乌漆嘛黑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或者更专业一点，在RGB颜色值里，这黑色是0,0,0还是10,10,10？大自然露出神秘的微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鸟类羽毛的颜色一方面是由体内合成的天然色素决定的，对于乌鸦来说，真黑素（eumelanin）和褐黑素 （pheomelanin）是直接导致羽色为黑色的原因，我们把它们统称为黑色素。黑色素在黑素细胞的黑素小体中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生物化学过程被合成出来。在羽毛的发生时期，羽毛基部的黑素细胞会伸出像树枝一样的突起（树突），一直伸向羽毛最外层的羽小枝。接着，这些树突会逐渐缩回，在缩回的过程中将黑素小体释放，进入羽片表皮层。黑素小体中的黑色素逐渐沉积，便形成了我们看见的颜色。虽然叫做黑色素，但黑色素可以呈现出很多颜色：黑、棕、黄、红……真黑素和褐黑素的比例不同，我们看到的颜色也就不同。每只鸟都是独立的个体，体内色素的合成必定会有差别，因此，有的乌鸦黑一些，有的乌鸦灰一些，并不是绝对的纯黑色。

羽毛的显微结构（蓝色为羽枝，黄色为羽小枝）

如果你是个细心观察的人，你可能会发现很多鸟的羽毛从不同的角度看颜色是不一样的。拿我们常见的喜鹊举例，阴天看到的喜鹊好像挺黑，但太阳出来一照，那些黑色似乎又变成了蓝色。再如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在光照下显得五彩斑斓。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物理现象（例如人民币），我们将其称之为鸟羽的结构色。科学家普遍认为，这种现象是由羽毛的结构导致。羽毛外侧的羽小枝由角蛋白包裹，角蛋白厚度不同，将发生不同的干涉、衍射和散射的光学现象，从而表现出不同的颜色。乌鸦的羽毛同样具有这一现象，在不同的光照下，乌鸦黑色的外表可能显现出蓝或紫色的金属光泽。

黑鹳：五彩斑斓的黑

带有金属光泽的渡鸦（Corvus corax）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变白的秘密

天然白色的动物似乎更加惹人喜爱：天鹅、北极熊、哈利·波特的海德薇——雪鸮……但是对于天生非白色的动物，长成白色的模样就不寻常了。我们知道人类有“白化病”一说，这是一种遗传病，由突变的基因导致产生黑色素的一种酶——酪氨酸酶缺失或功能异常，使人体无法正常产生黑色素，出现白化的症状：全身呈现病态的白色或粉色，眼睛颜色和毛发颜色呈现浅色。

白化病人

在自然界中，非白色的野生动物中同样也可能变白。少数动物因受到自然环境的辐射、化学物质、温度等的影响导致基因突变，与人类“白化病”一样酪氨酸酶异常而不能产生黑色素，我们也称之为“白化（albinism）”，而我们耳熟能详的现代“白狮”则属于“白变（leucism）”的范畴，这是由于在胚胎发育的过程中，胚胎神经嵴中色素细胞没有正常发育，或者在发育过程中色素细胞没有迁移到皮肤、毛发或羽毛等处。二者最主要差别是白化病的动物眼睛往往为红色，而白变病的动物眼睛颜色是正常的。

白化鳄鱼

白变的非洲狮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动物变白都是一种异常现象。“你是谁？为啥只有你这么白？”，它们会受到同类的排挤和驱逐，更找不到对象，如果没有人工干预便很难繁殖；此外，没有了黑色素的保护，它们的视力会受到影响，对阳光中的紫外线更敏感，让寿命大打折扣；不仅如此，白色让它们在野生环境中更为醒目和暴露，“枪打出头鸟”，活下去实属艰难。

看，这种白色的乌鸦虽然摇身一变，洁白无瑕，颜值是高了不少，但对它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罕见的白化乌鸦

聊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对乌鸦的“黑”有了新的认识呢？推“鸦”及人，无论你是黑皮肤还是白皮肤，只要自然健康，就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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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郑光美. 2012. 鸟类学. 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9–24.

高广琦, 左永春, 白春玲, et al. 鸟类羽毛色素的合成机理与调控机制[J]. 动物学杂志, 2016(2):323-335.

瘦驼《以白为美，哪怕是病》 guokr.com/article/438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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