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些猴子也有针对具体威胁的不同报警鸣叫声。伶猴、大白鼻长尾猴、疣猴等猴类不仅有着包含不同成分的鸣叫声,还能通过鸣叫声的顺序传达额外的信息。(一些小型鸟类也会这么做,比如金翅虫森莺和欧亚鸲。)坎氏长尾猴会通过改变叫声的次序表示它是看到了还是仅仅听到了捕食者,这有点像语法,语序会改变语义。如果危险离得较远,坎氏长尾猴会以某种类似形容词修饰成分的鸣叫开始报警,这是一种低频的“咚咚”声,其大意是:“我看见远处有一头豹子,小心点!”如果没有这种咚咚声,意味着情况紧急,“豹子——那边!”坎氏长尾猴表示豹子的报警鸣叫声有3种,表示冠雕的有4种。坎氏长尾猴图源:百度百科 戴安娜长尾猴会对坎氏长尾猴的报警鸣叫作出反应——在面临风险时,它们可无法承担语言的障碍带来的损失。长臂猿会将至少7种不同的鸣叫声组合成歌曲,这些歌曲能击退进攻的长臂猿、吸引配偶和警告捕食者。黑猩猩的鸣叫声有近90种不同组合,某些情境下还会加上敲击树干。一头熟悉的雌性黑猩猩的“高声气促”(pant-hoot)声可能向整个群体宣布它的到来,但在它最终接近首领雄性黑猩猩时,它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低声气促”(pant-grunt)。它实际上可能在说:“大家好!——现在我要这么做。” 动物交流时使用的“语法”小象有两个非常特别的“词汇”,用于表达满足或愤怒。它们在受到爱抚的时候会发出“啊哦哦哦哦”的声音,不高兴时会发出“吧罗欧欧欧”的声音,比如在被推挤、被象牙戳到或者被踢到的时候,以及被母亲拒绝喂奶的时候。有时候,母亲发出的隆叫声能让一头游荡的小象马上回到它的身旁。这种叫声似乎可以被翻译成“到这儿来”。大象互相理解对方在说什么,无论那是具体的信息,还是仅仅表达情感,这可能是我们所理解的语调,比如“我等不及了!快走吧!”。语义通常取决于语境。因为倾听者了解语境,它们能够理解信息。有时人的语言也如此,用友好或者刺耳的声音说“嘿!”,你会明白我要传达的是问候还是警告。对于大象来说,一头隆叫的大象听起来可能就像一个人在喊“嘿!”,发送者在其中添加了更微妙的意义,并能被接收者所理解。两头大象互相接近时会发出一阵柔和、简短的问候隆叫。当饲养员呼唤一头孤儿象的名字时,被叫到名字的那头也会以问候隆叫进行回应。(饲养员说英语,大象用大象语),这种叫声的意义近似“你好,很高兴又见到你了”,或者也可能是“你对我很重要”。 在人类的语言中,“你对我很重要”(You are important to me)的意义与“你对我很重要吗?”(Are you important to me?)并不同。语序改变了语义,这就是语法。许多研究通信的专家认为语法是真正的“语言”的决定性特征。海豚研究员路易斯·赫尔曼在夏威夷研究圈养海豚,他发现海豚能够理解“从约翰那里拿到戒指递给苏珊”和“从苏珊那里拿到戒指递给约翰”之间的区别。大多数动物不具备的其实是复杂的语法。海豚也许会在野生环境中使用一些它们自己的简单语法。某些猿类能够学会使用一些人类的语法,尤其是倭黑猩猩。这是很有意义的,意味着这些物种有能力使用人类语法的某些部分,并作出正确回应。驯兽员训练它们的这种能力,使其表达为人类能够观察的形式。如果另一种动物能够对人类使用语法,却不对同类或者自己使用语法,这是说不通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人类可能还没有完全理解这点。有可能是动物使用语法的方式略有不同。很多动物能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以理解对方的意图,比如分辨“如果我攻击你,我能赢”和“如果你攻击我,我就要输了”之间的区别。对于复杂的社会性动物而言,社会地位极大程度上取决于年龄和经验,也许其中也有某种语法用来表示比较,比如“我能胜过她,但他能胜过我”。数百种社交互动都依赖于正确评估这些关系的能力。想象一下,无论是大象还是猿猴都要对社交和策略的决策进行风险收益评估,它们不仅要三思而后行,还要清楚自己获胜的可能。它们的心智必须足以在可能的不同场景中转换角色,判断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挑选、选择和分辨的行为是否体现了一种生存的语法?是不是就出于这个原因,它们的心智能够理解词汇顺序的改变也就改变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人类一样?也许是有关系的。有人可能会总结说:人能用句子说话,而其他动物用的是短语。“我想去池塘边散步,我们还要去见见其他的狗”这句话,可以轻松被缩减成人的词汇“散步,池塘,狗”。如果是动物,只要把鼻子冲着门,摇摇尾巴就够了。不管用哪一种方式,表达的想法基本相同,并引发同样的预期结果。成千上万的生物没有使用一个副词或动名词,就表明意图。在对待其他动物的词汇上面,人类偷懒了。我们只说狗会“吠叫”或是“呜咽”。其实你很容易分辨狗站在门前要求出门时的叫声,以及当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门前时它的叫声。其实,狗叫的音高、音色和音量都是不同的,很容易进行区分。对其他动物的词汇,我们几乎是个“耳盲”。图源 pexls 举个例子,看看两头大象是如何对话的。一头象开始发出“接触问候”(contact calls):“我在这里,你在哪儿?”另一头象听见了,作为应答,它发出一阵爆裂般的隆叫,意思是:“我在这。”接下来,最初发出信号的大象的姿势放松下来,仿佛在想:“好,你在那儿呢。”它可能会回应,仿佛在确认收到了应答。旁边的家庭成员可能会插嘴,一唱一和。当大象互相靠近的时候,这样的问候可能持续几个小时。双方见面了,对话走向高潮,它们的词汇变成了一系列强烈的、相互重叠的问候隆叫。接下来,对话再次转向,变成了更柔和的隆叫,结构与前者大不相同。这部分通常持续许多分钟。就算大象没有复杂的语法,它们也有词汇。它们的交流工具包里配备了几十上百种动作、声音及两者的组合。人类目前为什么没有更好地理解它们?人类第一次试图研究其他动物如何交流仅仅是几十年前,这段时间太短了,研究大象沟通交流的先驱者们仍在工作着。 大象通信的奇闻逸事大象能隔着很远的距离进行交流,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大象的隆叫中低频的部分远远低于人耳的感知范围,这些叫声的音量却很大(115分贝,与摇滚音乐会现场相当,后者大约在120分贝)。理论上,凭借这么大的音量,大象能在6英里之外听见这样的声音。大象脚上有特别的接收器,叫环层小体(paciniancorpuscles),能够捕捉通过地面传播的大象的隆叫声。它们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式,能够感知来自更远处的呼唤?它们是否会接力,就像人类玩击鼓传花一样?在津巴布韦的一家私人野生动物庇护所里,生活着大约80头大象,它们常常在一处旅行者住宿点附近闲逛。而在离这里约90英里的万基国家公园(Hwange National Park),工作人员决定“处理”几百头大象,降低公园中大象的密度。方法是用直升机驱赶大象走向埋伏的枪手,然后杀死整个象群。远处的屠杀开始后,闲逛的大象突然消失了。它们被发现聚集在庇护所里远离万基公园的一角。相关研究人员说:“大象能在很远的地方听到痛苦的呼叫,它们意识到同类正在被杀害。”但这是怎么做到的?相似地,在“大象耳语者”劳伦斯·安东尼(Lawrence Anthony)去世后不久,曾被他营救并在他的大型庇护所中生活的20多头大象分成两组,在两天内先后聚集到他家,在那里徘徊了两天。它们先前已经一年没去过那里了。我们知道大象会哀悼,但是,为人类哀悼?12小时路程以外的这些大象如何得知某个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谁也不知道。劳伦斯·安东尼 图源:网络被大卫·谢尔德里克野生动植物基金会(David Sheldrick Wildlife Trust)救助的孤儿象,会在内罗毕国家公园(Nairobi National Park)的保育所里接受人工哺乳,然后送到察沃国家公园(Tsavo National Park),与其他先前接受过救助、如今处于野生状态的大象生活在一起。它们将在一个更加正常的、年龄分布更广的大象社群中开始新的生活。保育所里的饲养员朱利叶斯·施瓦亚( Julius Shivegha)说:“刚刚到达察沃的时候,它们会过来问我们,‘我在哪儿?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它们用的不是我们的语言,但我们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后来,用自己的语言和其他小象交流之后,它们就明白了一切。”如果年龄较大的象确实记得孤儿院的经历,以及自己是怎么到了察沃,它们明白新来的小象遭遇了什么,这意味着它们记住了自己的经历,并且知道自己能记住这件事情。那些怀疑论者在看到孤儿象在察沃会面的场面之后,往往会相信他们目睹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而为这些孤儿象工作的人对此没有任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