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仿佛一段短暂的花期,从车水马龙到灯火阑珊不过数个小时,有的人在享受家人陪伴的幸福,有的人还在宵夜摊前驻足观望,有的人则早已陷入梦乡。
众生百态之下,还有一些人仍在劳碌着,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是为家遮风挡雨,为家人的幸福保驾护航。
然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们的辛苦打拼,往往建立在牺牲陪伴家人的时间上。每到夜幕降临,这种无声的悲伤便会悄然上演。
“警察叔叔......”听到报警电话里传来稚嫩的童声,富阳城西派出所的民警陈伟钧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接着电话那边说“爸爸一天没回家了,我们没吃饭,好饿”,随后便准确地描述了地址和事情经过。
陈伟钧不敢大意,立刻联络金秋社区的工作人员,然后与同事匆忙赶往事发地点。
房门打开后,陈伟钧怔住了,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整个房间略显简陋但不失整洁,还有一个更小的女孩在看电视。
男孩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神情有些局促不安。陈伟钧小心翼翼地询问情况,才得知这位9岁的小男孩叫童童,他和7岁妹妹在父母离婚后与爸爸生活在一起。
爸爸平时开网约车很辛苦,今天可能是忘了留晚饭钱。妹妹生病了一天没去幼儿园,一口饭也没吃,童童放学回家迟迟没等到爸爸回来,给爸爸打电话但电话手表又欠费了。两个孩子饥肠辘辘,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给警察打电话求助。
在场的工作人员听闻,心里都不是滋味,尤其是有两个女儿的陈伟钧,看着这俩和女儿年纪相仿的孩子,满眼心疼。旋即,他一边让同事联系孩子家长,一边带着这俩孩子下楼吃饭。
蒸饺、馄饨、拌面,一顿不能再简单的沙县小吃,两个孩子却吃得狼吞虎咽,这吃相让见多识广的民警也忍俊不禁。
陈伟钧笑着让孩子们慢点吃,还打趣地问童童是怎么想到求助警察叔叔的。童童说是爸爸教他的,因为爸爸平时很少能陪在他们身边,如果遇到火灾要打119,生病受伤了要打120,遇到危险或困难要打110......想到一个单亲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的辛酸,笑容便凝固在陈伟钧的脸上。
这时,童童的爸爸陈师傅联系上了民警。这个40岁的贵州男人向民警连连道谢,他才知道家里出了情况,现在正往回赶。
陈伟钧提醒陈师傅注意安全,让他放心把两个孩子暂时托给他们来照顾。电话那头,是止不住的谢意,但陈伟钧听得出来,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与自责。
作为一个经常值夜班的基层民警,陈伟钧很清楚这种感受,他自己也经常因为执勤而缺少对孩子的陪伴。不过他的女儿们还有妈妈在身边,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假期可以负起父亲的责任,多少可以弥补些许遗憾。然而对于陈师傅来说,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续通过与陈师傅的沟通,验证了陈伟钧的猜想。陈师傅年轻时和前妻打拼数年,一家四口还是能过上相对稳定的生活,孩子从没吃过这种苦。
但自打离婚后,两个孩子留给了他,生活的重心便逐渐转移到挣钱了。陪伴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以至于忘记孩子们还在饿肚子。
可陈师傅也很无奈,作为网约车司机的他,除了每个月都要固定支付房租外,还要支付车和车库的租赁费。对他来说,如果不出去挣钱,就是在亏。而且孩子们上学也要花钱,妹妹的幼儿园已经催缴好几回了,他前几天才刚缴清......
家里平时最常吃的是面条、青菜、豆腐,储备最多的是方便面,一日三餐鲜有荤腥。很多家庭常去的平价餐厅对他们来说也很奢侈,逢年过节也只是在家附近的小饭馆里点几个炒菜而已。
陈师傅至今还记得读过儿子的一篇日记《吃饭》:
今天爸爸带我去外面的饭店里,里面的菜色香味俱全,非常好吃,我竖起大拇指说太好吃了,我在饭店里美滋滋地吃了一顿。
篇幅虽短,但后劲十足,让陈师傅每每想到都会心疼。
“这对我来说只是一点点痛苦,可怜了我的两个孩子。”无论平时在外人面前多坚强,只要谈到孩子,这个男人还是会泪流满面。
父爱如山,沉默寡言而厚重。不善表达的父亲们,只会用无言的付出,为孩子们遮风挡雨。正如朱自清笔下的父亲,就算面对着亲人去世与失业的双重打击,依然全心为儿子着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关切。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男人,一旦拥有了父亲的身份,便同时拥有了细腻的情感。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对孩子们抱怨,只会独自扛着。正如隐瞒自己病情,在倒下前还在为妻女搭建新家的杨侯春。
2014年,杨候春查出了肝硬化。但为了给妻女盖一间属于自己的房,他选择向家人隐瞒病情,并开始更加卖力的工作赚钱。
2017年正月,房子基本盖好,可惜杨候春的身体却再也扛不住了。此时的肝硬化,在经过两年时间的加重、恶化,早已形成了夺人性命的肝癌。
杨候春开始频繁吐血,妻子发现后立即将其送进了医院,可惜为时已晚。紧急送到医院后不足12小时,杨候春便离开了人世。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妻子,女儿一个家。他做到了,可惜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2017年6月17日,杨候春10岁的女儿茹茹得了自上学以来的第一张奖状,考虑到第二天是父亲节,茹茹决定将这张奖状烧给父亲,以慰亡父。
这样无私奉献、燃尽余生,为世间谱写出感人至深赞歌的父亲,令人赞佩。而陈师傅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位父亲?
当有些人还没睡醒,他已经出门工作;当有些人早已入睡,他可能还在奔波。为了孩子能顺利成长而不得不缺席孩子的成长,这对于父亲来说可能是最残酷的事情。
因为担心家里出事,陈师傅装了个小摄像头,当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看一眼,而孩子们也很让他放心,作业写完了就看看电视等着他回家。只有在陈师傅跑夜车的时候,孩子们才会用电话手表发语音给他,诉说着对爸爸的想念。
虽然日子非常朴素,但孩子们却很懂得体谅爸爸。哥哥每顿饭都只挑最便宜的吃,妹妹会把幼儿园发的零食拿回来给爸爸,孩子们的“良苦用心”总会让陈师傅鼻头一酸。初春的夜晚略有寒风,但每当摄像头那边传来孩子们的身影时,陈师傅便觉得倍感温暖。
令陈师傅骄傲的是,儿子平时考试名次经常在班里名列前茅。“我从来不辅导他学习,他的成绩一直很好。”每次提起这个,陈师傅眼里都闪着光。当男人到了不惑之年,支持他奋斗的动力往往就是这么纯粹。
生活不只会给予苦涩,也会馈赠甜蜜。自上次报警事件之后,金秋社区便留意起了陈师傅一家的近况。社区工作者谢静将社区值班电话给到孩子们,如果再遇到什么困难就打给她。
此外,社会上也开始关注起他们一家的情况。学校表示会尽可能给孩子提供关怀,有些热心人士还联系上了陈师傅,希望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是个很硬气的人,但为了孩子,我很感谢大家的关心和帮助。”陈师傅虽不善言辞,但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如果说家是温馨的港湾,那么父亲就是港湾的灯塔,守护安全,照亮希望。家因为有了父爱而温馨坚强,父爱因为要守护家而充满力量。愿天下所有父亲都能收获幸福,所有家庭都温馨美满,亲情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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