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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41年的事情了,已经过去50多年了……”
在盛圩子战斗纪念塔的休息室里,一位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老奶奶在讲话,台下坐着的是身穿整齐校服的中学生们。
这名老奶奶名叫孔秀英,她就是那个曾经掩护张震上将虎口脱险的“救命恩人”,在老奶奶的话语中,我们得知了当时惊心动魄的情况……
在“新娘家”借宿
1941年,安徽宿县的铁路沿线周围盘踞着大量日本士兵,这些日本兵无恶不作,时不时就跑到盛圩子村里抢东西。
包括孔秀英在内的全村老少都被扰得不能安宁,家里头的粮食、家禽等等全都进了日本人的腰包,村民们忙碌一年到头什么都得不到。
这年11月份,安徽气温骤降,寒风刺骨,有一支部队在上级的安排下去到了宿东地区开展工作。
这支部队就是新四军第四师,队伍里一名骑着马、皮肤黝黑,表情冷静的指挥员正是时年27岁的参谋长张震。
在张震的带领下,战士们趁着夜色,历经三小时的路程,终于在11月19日赶到了宿营地盛圩子村。
当时已是半夜,孔秀英隐约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要住宿,她凭直觉认为敲门的人就是新四军的人。
为什么呢?原来,孔秀英的弟弟16岁那年就成为了新四军的一员,夜里他们就常常会在老百姓家里住宿。
但是,丈夫盛维凡很是小心,因为家附近就是铁路,外面敲门的可能是日本兵。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持续,孔秀英不忍心让新四军战士们无处休息,便起身去开了门。
“我们是新四军,是老百姓的子弟兵,不要害怕。”门口站着多名身穿灰布军装的人。
其中一人还看到了门上贴着红“喜”字,笑着说道:“原来是惊动了新娘子,真是对不起,打扰了。”
虽然当时环境很黑,但孔秀英还是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上下来,并把马拴在了石槽上。
孔秀英凭直觉认为,这个人应该就是部队的首长,事实也正是如此,此人正是张震。
战士们表明了借宿的想法后,孔秀英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战士们人多,但大家只是想在西边偏房里凑活一晚。
不过,孔秀英不忍心让战士们受委屈,把战士们安排在了新房里住宿。
因为连夜的行军,战士们已经筋疲力尽,躺下不久就都沉沉睡去了,能遇见像孔秀英这样的好人家,战士们也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孔秀英起了个大早,原来,孔秀英和丈夫盛维凡新婚不久,按照当地习俗,需要把被子洗一洗。
孔秀英小心翼翼地起床,生怕惊扰到新四军战士们,随后走出家门,去到离村不远的柴禾垛旁拾柴禾。
当时大雾弥漫,10多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也就是在这时候,孔秀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嗡嗡”声。
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南边的路上传过来的,透过大雾看去,能隐隐约约看到车灯的亮光,孔秀英明白,这是日军的汽车。
要知道,新四军战士们还在村里借宿,孔秀英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柴禾扔到一边,转身就向村里跑去……
救命路线
“鬼子来了!赶快起来!”孔秀英一边狂奔一边大喊。
村子东南角站岗的哨兵发现了敌情,拿起枪扣动了扳机,枪声充当了报警声。
不料,哨兵的举动惹怒了日军,日军直接击毙了哨兵,同时开足了马力,朝着村里猛冲。
枪声、叫喊声、汽车的轰鸣声交加,还在睡梦中的战士们被惊醒,并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游击支队队长一声令下,战士们抄起家伙,摆好战斗队形,冲出屋子迎击敌军。
参谋长张震因为连续行军,太过疲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孔秀英回到家之前,500多名日军就已经开始向村子发起进攻了,前院的新四军战士们率先冲了出去,为首长创造机会。
日军把村委会的人抓了起来好一顿毒打,让他把“八路”的下落说出来,村干部给出了错误信息,但狡猾的鬼子没有上当,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双方交战后不久,孔秀英才跑回了新房,虽然外面枪声交加,但这时候的张震还没有醒来。
“快起啊!鬼子来了!”孔秀英大声尖叫着。
张震终于惊醒了过来,他一个翻身跳起来,同时把枪牢牢抓在手上。屋外,正有一伙日军朝着院子发起冲击,警卫员用机枪守在门口。
“走吧,快走!”孔秀英格外激动,大声地催促着。
可是,周围充斥着迷雾,到处都是枪响,张震和战士们人生地不熟,到底该走去哪里呢?
孔秀英当然明白战士们的苦衷,如果说他们冒然冲出去,阴差阳错很可能成了日军的活靶子,但如果不做出点行动,又很可能会被日军搜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孔秀英一把拉起张震,大喊一声:“全部跟上!”
随后,孔秀英带领大家冲出大门,向西狂奔,最后来到了一处极窄的胡同。
“顺着胡同一直跑,过河,快!”孔秀英急促地说道。
张震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领着警卫员等10多个人沿着胡同跑去,不幸的是,张震等人逃跑的动静被日军所捕获,日军停止攻击大门,转而顺着胡同追去。
为了掩护张震撤退,警卫连长石守良带领着战士们吸引了敌人的火力,战士们边打边退,试图阻击住敌人。
弹尽粮绝后,石守良和战士们没有退缩,全部上好刺刀,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遗憾的是,因为兵力相差甚大,石守良和17名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壮烈牺牲。
张震这边的情况也很糟糕,一群日军追上来,过程中,他们跟游击支队通讯班汇合,但日军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把鬼子给我压下去!”张震一声令下,战士们依托地形迅速打了一波反击,把第一批日军打趴下后,战士们再次撤退。
战士们向北狂奔,后面的日军紧追不舍,途中还碰见了一股日军的阻击,终于,孔秀英所说的河呈现在了眼前……
寻找救命恩人
张震一行人过了河,日军的汽车也就失去了用途,之后能否追击的日军控制在河对岸,是脱离危险的关键。
“机枪手,封锁河面!”过了桥后,张震一声令下,警卫员和通讯班的战士们架着机枪开始朝日军疯狂扫射。
好在桥面不宽,一次只够一人通行,就算有几十个追击的日军,也得老老实实“排队过河”,面对着警卫员和通讯班的机枪压制,敌人根本没有过河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河的日军慌忙撤退,西边村里的枪声渐渐平息,就这样,张震一行人按照孔秀英给出的路线安全抵达了北边村庄。
日军在完全撤退之前,还把整个村子搜索了一遍,孔秀英的家里也被搜查,只不过什么也没有搜到,过程中,孔秀英没有表露一丝恐惧的情绪,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
天色渐晚,在确认安全后,孔秀英的丈夫盛维凡和邻居们一同将战士们的遗体收敛并埋葬了起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孔秀英的路线,张震一行人不会这么容易“虎口脱险”,说孔秀英是张震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为过。
对于孔秀英来说,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到处炫耀,而是藏在心里,继续着平常的生活。
1955年,在新中国第一次授衔仪式中,张震被授予了中将军衔。
时间来到1981年,距离盛圩子战斗已经过去了40年,这期间,张震一直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再到盛圩子去看看,一方面是看望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另一方面是找到那位“新娘子”,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这年秋天,张震来到了盛圩子,经过打听,终于来到了“新娘子”的家,家里虽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依旧有部分场景和他记忆中一样。
当时的孔秀英正在家后缝制棉服,听说有客人来访,便急匆匆赶回了家,两人再次的见面,“新娘子”已经成了年过六旬的大妈,而张震也已是满脸皱纹了。
“您可知道当年走火(打仗)的事?”张震轻声问道。
孔秀英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记得很清楚。”
为了确定身份,张震追问道:“你家门口原来可有东西?”
孔秀英回忆了一下,回答道:“门口有大槐树,树下还有石槽。”
没错,那个石槽正是当年张震栓马的石槽。
之后,张震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孔秀英全部都回答了上来,此时的张震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位“大妈”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新娘子”。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新娘子”对张震有救命之恩,但40年来,他一直不知道“新娘”的名字,在询问了她的名字后,张震还特意把“孔秀英”三个字记在了本子上。
在孔秀英老伴盛维凡的带领下,张震去到了埋葬盛圩子战斗烈士的墓前,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军民鱼水情,人民军队保卫人民,人民也会经自己所能支持军队,张震老将军的情深义重值得我们的敬仰。
编辑: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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