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9岁丧父,10岁丧母,天天围在爷爷奶奶身边,不敢出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怕他们合伙欺负我,我寡不敌众,每次和他们打起来,吃亏的永远是我。
我叫何伟,老家在甘肃张掖的某个农村,那里土地贫瘠,连年干旱,常常还没到收秋的季节,青苗因为缺少水份枯萎而死。在我生活的那个村子,每人分到的田地还不如一亩,若是靠种发家致富,简直是痴人说梦。
90年代初期,贫穷并不是只有我们村子,方圆几十里,村村如此,若是哪家从年头到年尾一直没有缺过粮食,有吃有喝,那就是上等人家。当然,大多数家庭都缺吃少穿,日子过的捉襟见肘。我们并不觉得贫穷可耻,反而觉得这是引以为荣的事情。
我们家里有七口人,但能出力气的只有我爸妈,奶奶瘫痪多年,不能下地走路,爷爷身体不好,干不了重体力劳动,我和其他两个弟弟年龄又小,根本不会干农活。
我爷爷有三个孩子,我爸排行老大,他下面有一个弟弟、妹妹。那时候听我妈说,本来爷爷奶奶由二叔赡养,我家出赡养费,在我二叔家里住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我二婶骂骂咧咧轰了出来,原因是赡养我爷爷奶奶,他们捞不到好处,反而往里面搭钱。
我爷爷奶奶在我家吃住,二叔家没有掏过一分钱赡养费,一年到头,也不会来我家看爷爷奶奶一次。爷爷对此有些寒心,扬言从此以后不再认我二叔这个儿子了。
自从爷爷奶奶搬到我家里,我爸妈的负担越来越大,后来要向亲属借粮食才能维持下去。我爸意识到只靠种地养家,有点力不从心,他和我妈一番商量之后,他决定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我妈想和我爸一起出去打工赚钱,可是被我爸阻止了“家里有三个孩子,还有咱爹娘,你要是跟着我去,他们就没人照顾了。”后来,我妈很不舍地让我爸一个人出去打工赚钱,她在家里照顾我们这些只吃饭不干活的人。
老话说得好“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淌不过的河”,我爸出去打工不到一年时间,家里的境况和之前相比好了许多,不需要再借粮食,偶尔也能吃上一顿面食了。
我爸和我我妈说,自己好好努力,争取有那么一天,把我们家里的土坯房翻盖成大瓦房,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间,不需要现在这样,大家要挤在一铺炕上。
我们一家人正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灾难,生活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我爸在煤矿干活时,地表面坍塌,我爸被活活埋在下面。
这个煤矿不是正规的,发生事故以后,老板连夜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当时有好几个遇难者,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都没有得到一分钱没赔偿金。
我爸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倒下了,最伤心是我妈,那天得知我爸的死讯,我妈直接晕厥过去,多亏邻居帮忙找大夫,我妈才被抢救过来。
那段时间,我妈天天抱着我爸的衣服坐在炕上,不吃不喝,谁也不搭理。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我妈才强撑着身体操持着这个家,想办法挣钱,养活我们一家老老小小。
据邻居家大婶说,村里有很多人去附近的山上采摘山货,然后拿到镇上卖钱,都小赚了一笔。我妈听说这件事,她也想去试试,可是没想到初次上山,她就出了意外。
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天还没亮,我妈就去山上采摘山货。当时泥路湿滑,我妈不小心从十几米高的山坡上滚落下来,头部受到重伤,被村里人发现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那一年,我刚满10岁。
妈妈被村里人抬回家里时,她满身的泥巴,面容破相了,根本看不清她本来的面目了。当时看着妈妈躺在那里,我和两个弟弟跪在身边哇哇大哭,我三弟哭的最凶“妈,你别扔下我,以后我肯定听你的话,不再气你了。”
三弟的撕嘶力竭的呼喊声,依然没有把我们的母亲唤醒。母亲出殡那天,我的两个舅舅来了,看着我们可怜的三兄弟,俩舅舅都想收留我们到家里,可是我们不能撇下爷爷奶奶,就拒绝了舅舅的邀请。
没有了爸妈以后,我们哥仨都特别自卑,不敢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生怕他们骂我们是孤儿,所以除了上学以外,天天围在爷爷奶奶身边,帮着他们做力所能及的活。
爸妈没了以后,我们最期盼每年的过年,因为俩舅舅会送来很多年货还有新衣裳,而我的二叔和大姑,他们见到我们哥仨,像见到瘟神一样,躲得远远地。
我作为家里的长子,想要改变宿命的安排,就得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挣很多钱,让爷爷奶奶和俩弟弟过上好日子。
也许是我的善良感动了老天,多年后,我终于考上了名校,是迄今为止,村里高考成绩最高的人。
考上大学,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我却支付不起几千块的学费,爷爷看到我每天为学费发愁,他就带着我去二叔家里和大姑家里借钱,想让他们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但很遗憾,他们都拒绝借钱给我。
我搀扶着爷爷回家,心情很低落,那时候,我就想放弃念大学,回家务农,然后供两个弟弟读书,让他们替我完成心愿。
那天,我和爷爷刚走到家门口,两个弟弟跑了出来“大哥,大舅、二舅来了。”那一刻,我冥冥之中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果不其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两个舅舅主动上门送来几千块钱“外甥,我和你二舅猜到你肯定还没有学费,就特意给你送到家里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因为缺钱而不能读书。”
听到这么暖心的话,我直接被感动哭了,紧紧抱住大舅和二舅。
有了大舅和二舅的支持,我如愿完成了学业,现在在跨国公司任职,年薪100万。
为了报恩,前年,我给大舅和二舅每人在老家县城买了一套房,感谢他们曾经的无私帮助,而对于二叔和大姑,在我心里,他们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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