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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三棵树站行凶事件:一座城市的温度取决于对英雄的态度

1988年8月10日14时50分,哈尔滨三棵树火车站(位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道外区桦树街1号的一等车站,1991年10月1日改名为哈尔滨东站)站前广场排队等候进入候车室的人群队伍中,一个上身穿着蓝色短袖T恤衫的瘦个子中年男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向他身边距离他最近的一名男性旅客,刀身直接刺入该旅客小腹,旅客顿时闷哼一声捂着小腹痛苦倒地。

周围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持刀男子持着带血的尖刀又刺入另一侧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的小腹。

“杀人啦!快抓坏人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秩序井然的三棵树站站前广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已经刺倒两人的持刀歹徒冲向站前大街,在此过程中又先后持刀刺倒三人。直到被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徐州铁路公安分处乘警队乘警聂从金拦住。

聂从金时年33岁,当天值乘徐州至三棵树的170/171次旅客列车到达三棵树站,在列车整备时聂从金得空和列车长殷召军、列车员来义启出站买点哈尔滨特产带回徐州,结果刚好遇到歹徒在三棵树站前广场行凶。

“站住!不许伤人!我是警察!”

1988年夏天铁路公安民警的装束

中刀后的聂从金强忍剧痛,用力扼住歹徒的手腕,硬是将尖刀的刀身“推”出自己的腹腔,然后竭尽全力一个抱摔,将歹徒摔倒在地,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将歹徒死死压住并夺下了歹徒手中的尖刀。此时,和聂从金同行的170/171次旅客列车列车长殷召军、列车员来义启和周围的热心群众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歹徒从聂从金手中接过,一顿暴打后用皮带捆住手脚彻底制服,然后扭送哈尔滨铁路局公安处哈尔滨分处三棵树车站派出所(此人后续处理希望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

而此时再看聂从金,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快他X的救人!”

“打电话,快去打电话!”

又是不知道谁的喊声,从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的人群迅速行动起来。一名个体出租车司机当即喊着“让开让开”,伸手拨开人群,将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聂从金抱起后一路来到自己的出租车面前,不顾鲜血会弄脏车座,将聂从金轻轻放在后座上,然后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往距离三棵树站最近的哈尔滨市第二人民医院驶去,送到医院后又亲自将聂从金送进急诊室,并自己掏钱给他挂号寻医,并一直守候到殷召军和来义启到后才悄悄离开(其余受伤的人员也纷纷被其他的出租车司机送往医院,因为受伤较轻和抢救及时,都没有生命危险)。

80年代末的出租车

哈尔滨市第二人民医院

接手聂从金抢救工作的是哈尔滨市第二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张显峰对聂从金的伤势进行了检查。判断伤势极重:两条腹直肌和肝圆韧带被割断,肝右前叶被刺破1.5厘米,腹腔内大量积血(达800多毫升),生命垂危。

“快!直接送手术室!”张显峰立即指示将聂从金送手术室,然后以最快速度通知了医院的其他内科专家会诊,研究抢救方案。很快医院方面成立了以院长为首的特别治疗小组。院长在得知聂从金是因为保卫哈尔滨人民生命安全而英勇负伤,是如假包换的英雄时,立即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抢救,用最好的药,用技术最精湛的手术大夫,一定要保住英雄的生命。最终由第二医院外科手术“一把刀”的张显峰主任亲自下场主刀进行手术。最终经过四个小时的抢救,终于将聂从金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80年代动手术的场面

自从聂从金脱离生命危险后的第二天、也就是8月11日起,就不断有哈尔滨市民自发来医院进行慰问,为了不影响英雄休息,多数人就在病房外面放下慰问品,深深鞠一功后就不声不响地离开,至于慰问信更是如同雪片一般汇集到聂从金的病房。

哈尔滨人民之所以如此敬重聂从金,其实背后还带着一些愧疚。因为在五个多月前,有一个英雄血洒哈尔滨,当时部分哈尔滨市民的表现让整个哈尔滨为之蒙羞。

3月2日中午,空军沈阳第一航空学校(86009部队)政治处主任、一级飞行员李鹏礼在哈尔滨市南岗街修理提包时发现有三名小偷正在实施扒窃,李鹏礼当即上前制止并同其中一名小偷英勇搏斗,小偷见难以脱身,拔出匕首向李鹏礼的左胸猛刺一刀。李鹏礼一手捂住冒血的胸口一边向周围呼喊:“快抓歹徒,快去公安局报案!”

然而现场围观的一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也没有一个人去报警,最终歹徒行凶后逃之夭夭,目睹李鹏礼伤重倒下也居然没有一个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直到一辆警车巡逻至此时才将李鹏礼送医抢救,然而因为耽搁过久,拥有超过3200小时安全飞行时长的一级飞行员李鹏礼同志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在深度昏迷了11天后英勇牺牲(后被沈阳军区空军政治部追认革命烈士)。

此事震动全国,也极大败坏了哈尔滨的名声,面对英雄倒地竟然无人出手相助,导致见义勇为的英雄牺牲(李鹏礼烈士曾4次为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奋不顾身见义勇为的和歹徒搏斗),性质极为恶劣,影响极为恶劣,若放任下去,哈尔滨岂不正邪颠倒?此风断不可长!

时任哈尔滨市委书记李根深、市长宫本言在指令哈尔滨市公安局对全市范围的社会治安进行一次“严打”外,更是指示各机关、各学校、各单位、各厂矿以及各乡镇的党组织要加强见义勇为英雄人物事迹的宣传,提升人民群众对见义勇为的认同感,在全市范围内掀起学习见义勇为英雄的风潮,树立学习英雄、尊敬英雄、热爱英雄的社会风气,扭转因3.2暴力伤人案给哈尔滨市造成的负面影响。用宫本言市长的话说:哈尔滨市人民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懂得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懂得怎样对待自己的英雄。

宫本言(前排左二)

哈尔滨市民在8.10三棵树站暴力伤人事件中的表现证明哈尔滨市委、市政府的整顿措施初见成效。

8月12日,聂从金从昏迷中苏醒并恢复了清晰的意识,8月14日下午哈尔滨市委秘书长张金存亲自来到哈尔滨市第二人民医院,代表哈尔滨市委和市政府探望英雄,握着聂从金的手张金存说:“聂从金同志,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腻味哈尔滨人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

聂从金也很激动地表示:“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公安民警,当人民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我不上,谁上啊!”

此后的几天,公安部、黑龙江省公安厅、山东省公安厅或派代表前来探望、或拍慰问电表示问候;铁道部公安局和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分别派出分管领导专程前往哈尔滨探望康复中的聂从金。

8月22日,铁道部公安局为聂从金记一等功一次。山东省公安厅和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号召全体公安干警向聂从金同志学习, 聂从金这个名字在80年代至90年代也成了哈尔滨、济南和徐州地区铁路沿线几乎家喻户晓的“顶流”,成为无数后辈学习和效法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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