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年赔钱最惨的电影是暑期档《解密》。
直到在半月前上映的这部电影面前,陈思诚也成了小弟。成本,网传投资2亿;宣传,张艺谋、胡歌、王家卫纷纷为其站台;阵容上,既有顶尖导演团队,也找来了安志杰这样的实力派作配。但最后还是扑的惨不忍睹。
影片自9月20号上映以来,不能说声量微弱,只能说毫无水花。首日票房70万,上映一周勉强过140万。也许预判到票房大扑,也许是眼下这回报没法向金主交差,这片前几天悄悄上线了视频平台,票房上基本等于撤掉了最后的呼吸机。如此吊诡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当观众看到影片的男主和背后的金主后,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这部影片名叫《门前宝地》,由著名武术导演徐浩峰执导。
细心的观众可能留意到影片第一幕的出品方:辅佐电影。不详的预感瞬时传来。没错,这家电影公司名副其实,就是为了辅“佐”而创办。这位“佐”,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向华强的公子,向佐先生。影片中跟向佐有着暧昧关系的女生,则由其夫人郭碧婷出演。网传这2亿投资,自然也就由其父亲向华强掏腰包。这片的目的也很明显,捧红太子就是根基,根基不能动。所以观众在片中看到了种种灾难式尬演。向佐这张脸,似乎做不出除狰狞之外的其他表情。武行开会时,他眉头紧锁;跟女生舞池搞暧昧,他一脸凝重;前辈惨死街头,到了上情绪的时候,他还是怒目圆睁鼻孔放电。不怪观众没眼看,不怪导演没加戏。影片结尾处,向佐以一敌百的动作戏,对“辅佐”的动机再明显不过。主角犹如黄飞鸿、李小龙、霍元甲、叶问,只身勇闯死亡塔,各种流派、各类兵刃,各个人种轮番招呼。最终在主角光环下,打倒了boss安志杰。从向佐身上你能深刻体会到一句话:演技是有上限的。为了规避向佐国语差的短板,创作团队找来了国语配音。但即便如此,文戏依旧是灾难的。可能是向佐过于分明的面部棱角造成的视觉失焦,每当他讲台词时,都有强烈的不真实感。比如影片高潮戏,男主持八斩刀以一敌众的情节。因为不会用武器,被众人欺负。原本是很热血的孤勇者,向佐连说三句“我不会”,让画面瞬间变得诡异滑稽。先前的人物弧光一秒垮塌。所以片中出现“公子,那是大家让着你”台词时,全场观众都笑了。这种僵化的表演,早在5年前《我的拳王男友》就领教过。影片导演杜琪峰为了影片不可谓不尽力,全力调教向佐。但成片,还是车祸现场。有人说向佐不适合演影视剧,这结论未免下得太早。在柴叔看来,至少现阶段的他,不适合当主角,表演的能量值还不到火候。反倒是几位配角,在这样一部“捧主角”的电影中,演技特别出彩。
最先要说的当然是安志杰。片中他饰演的大师兄,既有执掌门派的智慧,也有在乱世中求生的气度。
接班人的位置,原本是他的。但因为私自收徒,把武术传授给洋人,他成了师门弃徒。安志杰把这个表面孔武、内心缜密的乱世功夫家表演的入目三分。打戏遒劲,文戏精湛。他对向佐说,我有大事要办,身上不能出人命。由此可见,这个角色的格局没有仅仅停留在武行。究竟是要开宗立派,还是投靠洋人,导演为这个角色附上了多议性,揣测解读空间较大。另外一个要夸的,是女三号唐逸诗。这个名字大家应该很陌生,但看完这片子以后,会对这张脸记忆深刻。片中这位中半段才出场的“普女”,身上藏着巨大秘密。唐逸诗面容周正大气,可塑性极强。直到最后一刻,观众才从她身上捋清角色的深度关联。澡堂以一敌众的打戏,辗转腾挪,一看就有功夫傍身;与安志杰唇枪舌战暗藏机锋,把角色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有网友预测,唐逸诗可以进军内娱女打星第一人了。谁也没想到,整部影片最大的惊喜,竟然是五条人仁科、茂涛的客串。两人戏份不多,但属性鲜明,就是出来搞笑的。特别是仁科手持长刀跟向佐对战,两人一高一矮,一长一短,严肃画风突变诙谐。直到仁科“谈判没谈下来”桥段,这个配角的喜剧效果溢出银幕。有了金牌绿叶们的陪衬,即便向佐演成这样,但《门前宝地》的口碑,还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烂片。甚至在豆瓣上,不少人给出了四星五星的高分。为什么呢?坦白说,如果你能接受“辅佐”这个大前提,整部影片看下来,还是饶有趣味的。用互联网黑话来说,这片还原了上世纪初天津武行的生态。所谓的武行,并不是徐克那种刀光剑影、飞天遁地式的武侠式电影。
因此影片中的动作戏,初看很奇怪。但当你加上现实滤镜后,想想现实中的人是如何打架的,再看动作戏,就会一秒上瘾。比如这个放冷枪镜头,看着很滑稽,细想起来,符合物理规则。主角们近身搏杀,场面不是大开大合,也是遵循了唯快不破的现实逻辑。导演徐浩峰所有的电影、剧本、小说,都有真实事迹可考。了解到这一层,电影中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剧情也就解开了。比如郭碧婷骑着一辆自行车,从千军万马中救下向佐的片段。有人问自行车又不是装甲车,怎么不把向佐直接拉下车?因为一来郭碧婷是外商邮局的身份,二来武行不能对女性动手。规矩二字,也是武行心照不宣的准则。比如当街打架的是混混,武行只在约定时间地点动手,还要提前下战书;表面上是武行打退混混欺行霸市,实则是混混武力值更胜一筹,双方暗搓搓达成表面和平,菜商才会定期卖菜交保护费;武行不能私自收徒,更不准自立门派,所以安志杰必然被逐出师门;争端再大、矛盾再深,武行介入后,另择时间另择地方,关起门来打,只留个结果,过程谁都不知道。功夫不是械斗,大家比试拳脚,放冷枪使暗器会遭人不齿;比武器,也是点到为止,为了不伤人,武器也需提前做保护装置。历史上的武行,用片中的话来说——“武行是大梁和门柱之间的楔子。”徐浩峰的武术世界,展现的就是这木片里的乾坤。而这部《门前宝地》的初始概念,也来自于一句江湖规矩:门前的一百米,若有不平之事,武行要管。整个故事虽然平淡,但一个接一个的怪诞被解读成种种门道后,片子还是很有趣味的。《门前宝地》的惨,不仅是商业上的极大失利。它的惨还带有一层“冤”,明明片子不算烂片,但就因为明面上的短板,劝退了大批观众。这也怪不得别人。当徐浩峰接过向华强的投资,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局。徐浩峰是不是搬石砸脚尚未可知,但向佐演电影主角的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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